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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有違修道“不等了,我誰也不等!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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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有違修道 “不等了,我誰也不等!”……

花府仆從引著一行人入了僻靜的別院,走在後頭的溫簡低聲朝一旁的玄策道:“昨夜宋府走水,我借機問了宋鶴亭有關十四年前的何府一案,他卻只字不提,只道案子已結,無需多言。”

玄策冷笑:“火都燒到自家院子裏頭了,還想繼續隱瞞。卷宗帶來了嗎?”

溫簡點頭:“隨身攜帶。”

玄策似忽然想到了什麽,腳步一頓,身子微微一側,看到站在院外低頭踱步的花玉龍,她的一旁,還站在希夷小道童。

溫簡也註意到了,朝玄策道:“花娘子與本案有關?按推算,那時她才三歲不到,應當什麽也不知道。”

玄策黑曜石般的瞳孔沈沈,不見一點光,“但所有的罪名,都擔在了她的身上了。”

話音落,收回了視線,回身走入了偏廳。

溫簡輕嘆了聲,心情似被什麽墜著往下落了落。

別院外,希夷仰著頭朝花玉龍道:“師姐,我們回觀裏吧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師父已經往回走了,再追不上,我怕今晚又要被罰禁食了。”

花玉龍抿了抿唇,腦子裏滿是方才紙條裏的字,那分明與她有關,如果當年不是她縱的火,也不會……

方才阿耶和師父讓她回觀的時候,她朝玄策使了個眼色,希望他留下自己一起,沒想到這玄寺丞一點眼力勁都沒有!

不對,是她有用的時候就花玉龍,沒用的時候就看不見!

想到這,花玉龍頓時來氣,提起裙擺便往回走了。

本姑娘回觀了,到時候有什麽事,你也休想找我!

希夷看著花玉龍臉色一陣紅一陣白,心裏有些惴惴不安,跟著她後面小跑起來:“師姐師姐,你等等我!”

“不等了,我誰也不等!”

天心觀內,清垣早已氣定神閑地坐在主殿內,聽見花玉龍進來的腳步,他眼神都沒有擡,在那聲語氣明顯不情不願的“師父”後,清垣才開了口:“回來了,師父便好布陣了。”

花玉龍心情本就躁亂,眼下一聽布陣,宛若一盆涼水從頭頂澆落——

“師父!”

花玉龍臉上頓時掛起難過,步子往清垣身前靠近,裝出一副求情的模樣:“徒兒能不能不要再受這結界之困,從小到大,我都沒有自由……”

“啪!”

花玉龍話音一顫,只見清垣握在手裏的白玉瓷杯,碎開了。

她眼神往上看,清垣那張臉卻是極平和的,甚至讓人覺得慈眉善目,便是這樣普渡眾生的和善,讓人覺得,他永遠不會生氣。

但這樣的清垣,讓花玉龍和希夷害怕極了。

“如果不是結界破了,你出了觀,那宋府又如何會把縱火之事安在你的頭上。”

花玉龍:“呵,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。”

清垣忽而一笑,指腹撫過杯身碎開的紋路,內裏微光閃閃,竟是愈合了,他覆又倒入了茶水,送到嘴邊飲了一口,方道:

“昨夜貓妖利用你,將宋府和花家牽扯在了一起。若是你在這結界裏好好呆著,又如何會讓他學去了模樣,昨夜那場打鬥,你是要去把命也送給人家。”

“可是師父,我看到阿耶收到了一封信,上面寫著‘徽州何氏,死灰覆燃’,當年那把火,與徒兒有關……”

“是嗎?”

清垣理了理袖袍,站起身道:“玉龍記得是自己放的火?”

花玉龍五指攏起,轉而握拳:“所以我想搞清楚。”

“如果是你放的火,師父不攔你,也有你阿耶攔你。如果不是你放的火,今日你若摻和進官府審問,就脫不了身了。”

花玉龍皺眉,只聽清垣繼續道:

“不是你放的火,火卻從花府著起來的,那道是誰放的?花府就要被全員徹查。”

花玉龍頓時楞了楞,是誰放的……除了她的無心,難道是有人真的想燒死何氏?

想到這,她不由一個激靈,抿了抿唇,擡眸看向師父,目光透著果斷:“徒兒並不是膽小畏罪之人,如果真是我燒的,按照大唐律例,便是要問罪……”

清垣臉色透著一絲隱忍:“現在人命已然算在了你頭上,但你不也在這觀裏安枕無憂!今夜,你就在這殿裏好好跪著,反省自己。”

說罷,他拂袖起身,便往殿門走去。

安枕無憂……

“師父。”花玉龍忽而轉身,擡頭看向清垣,目光氳著一層水霧:“您貴為仙道,這是在徇私。”

清垣神色如常,沒有回頭,卻道了句:“那又如何。”

花玉龍杏眸睜睜,沒想到師父竟如此作答,根本油鹽不進。

“您這是,有違修道。”

“道是什麽?”

這次清垣側過身來,目光冷靜地反問她。

花玉龍微楞,想了想:“道是天地萬物運行之根本……”

清垣微仰了仰頭,看向殿內的老君神像:

“逝者如斯夫,不舍晝夜。天地萬物都在變化,過去的那個瞬間是過去,生者真正的意義是獻給現在。玉龍,守好自己,是你的道。護好這天心觀,是為師的道。一個人,不能分太多的精力在其他事情上,那樣只會什麽都抓不住。”

花玉龍看著清垣離開的身影,腦子裏嗡嗡地想著他那番話。

有人說她天生就是魔種,死了,便是死了,而活著卻被困在這結界裏,才是她真正的懲罰。

大殿上的神尊無言地看著她,花玉龍緩緩叩首伏地,守在觀裏贖罪,便是師父要她修的道。

——

花府內院的廳堂裏,此時明明是清晨,但屋子裏卻似被一層陰影籠罩著,人一旦進去了,便連呼吸都不敢出喘出聲音。

廳堂由主到次,分放著五張幾案,因著官職高低,宋監坐在首座,而他左手旁的桌案邊坐的是溫簡,只見他面前擺放著一簿卷宗,翻開說道:“春和三載,四月初十,宋監時任徽州別駕。”

他此話一落,宋鶴亭的臉色頓時一沈,道:“這已是十多年前的結案,既無上訴也無冤情,溫寺丞就算要抓著本官來問,也請不要挑這個時候!”

宋鶴亭的官階比溫簡要高,莫說是現在這個節骨眼,就算是平日,他也沒得受這般審問。

但——

玄策玄策坐在溫簡旁邊,開口道:“宋監,您怎知此中,沒有冤情。”

宋鶴亭放在桌案上的手緊緊握拳,若不是玄策身為宗正寺丞,他都要立馬掀桌子了——

“本官之所以坐在這裏,是因為玄寺丞方才說的,要找出擄走小女的妖怪!你們若是再翻這些陳年舊賬,恕不奉陪!”

就在宋鶴亭要站起身時,玄策目光幽幽掃過他,神色依然沈靜,仿佛周身的焦躁與他此處的安寧全然不融:“宋監這是關心則亂,忘了冤冤相報,是可以等到十年以後。”

這句關心則亂,還是從山原那兒學來的。

宋鶴亭此時站著,身影背對他們,目光於幽暗處,斜看了花覺聞一眼。

玄策見他不動了,又淡淡補了句:“撒了一個謊後,為了掩飾,便會繼續撒第二個謊,第三個謊……”

這話一下便將宋鶴亭氣著了,只見他轉過身正要回懟,就聽玄策慢條斯理補道:“同理,這妖一而再,再而三地做壞事,要想掩飾,也只會留下越來越多的馬腳,宋監,您說對嗎?”

宋鶴亭一時,語塞。

溫簡見有玄策坐陣,頓時穩住氣場,從桌上拿起兩張宣紙,起身遞到花覺聞面前,說道:“花老爺,您看看,這兩張白紙,是不是一模一樣。”

溫簡邊說,邊註意花覺聞的神色。

只見他指腹摩挲了宣紙的一角,眉宇間的川字紋頓時一深。

這兩張紙,到底是說“一樣”,還是“不一樣”。

“都是出自徽州宣城的紙。”

花覺聞此刻如老鐘坐定,聲音裏聽不出情緒。

溫簡挽起袖袍,將兩張白紙分別平放,手指著左邊的那張,道:“這張乃花家造紙坊所制,上呈禦用的桂堂東紙。”說著,他又指向右邊,“而這張,是從內府局裏調出來的十四年前的特供,空山新紙。”

他看著花覺聞的臉色,淡笑道:“真是十年如一日,依然光白如初。”

花覺聞垂眸,平靜道:“正因為花家的桂堂東紙能與曾經的空山新紙比肩,這才得以入得宮廷禦用。”

“但據溫某所知,十四年前,花家尚在徽州,但並未從事造紙生意,可剛巧何氏全家流放後,花家就拿下了禦用造紙的生意。”

“溫寺丞,正因為何氏經營不善,因此被判流放後,造紙坊就被我花氏收買,裏面的師傅學徒都深谙造紙,再加上我花家出資,將造紙技藝繼續發展,制出來與先前相似的並不出奇。”

面對臉色冷峻不悅的花覺聞,溫簡心頭打鼓,連帶臉色都因緊張而發紅,但腦子不能停:“若是只要有老師傅和學徒便能覆刻,那為何如今,唯有花氏的桂堂東紙獨步天下?據溫某所知,不論是花氏,還是何氏,造紙的工序都是秘方,不可外傳。”

花覺聞瞳孔陡然一怒:“所以你們是在懷疑我花某當年趁火打劫,拿了何氏的秘方?!簡直豈有此理,你們有何證據在此冤枉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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